“你在哭?”
被加了好几倍的重力压破而崩裂的碎玻璃忽地在半空中静止。
宛若被千斤坠在上方的身子一轻, 绚蓝的光芒从眼底一闪而过,阴邪的气息被驱散, 如潮退般远离了她所处的空间。
“哗啦——”
原本该是砸向她的玻璃碎片被无形的妖力扫落在边角。
鸦羽似的睫翼抖动了下, 跪坐在地的少女才幡然察觉,慢悠悠地抬起头,看向了在一片狼藉中,绕过倒地昏迷的人类走来站立在跟前的妖怪。
此时, 他的身后只剩一片星辰。
殷红的眼瞳映出了他的身影, 但里面连虚晃的情绪都没有,显得空空落落的,绯色一点一点沉积下来,一如她周身的气息。
温凉的指腹拭过她的眼角, 少女被惊动了,条件反射地眨了下眼, 寂灭的光好似被点燃,明明灭灭地闪烁着。
“荒……?”
沉郁深蓝眸光落在她染红的眼尾,食指有意无意地擦过其面颊上繁复的妖纹, 荒默然地收回了手,复而后重复了一遍:“你在哭?”
“没有。”她下意识地否决, 急转直下的语气略微生硬。
郁蓝的眸子里依旧平静无古,荒没有再说任何话, 沉静地站在原地。
细渺的白光拖着尾巴从斜上方划过,转眼间就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浩瀚星空中,淹没在时光里, 再也寻不到任何痕迹。
“荒,你觉得人类如何?”出神地望着星辰的未来冷不丁地提问。
“自私,愚昧,无知,总是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错误。”
“……”她小幅度地动了动脑袋,视线落在紫色玄服的大妖怪身上,他俊朗的眉眼堆积着淡漠,他说这话是无喜无悲就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。
双唇微动,她极慢地吐字:“是…吗…”
上一世的事她不太记得清了,而这一世她遇到了那么几个让她映像深刻的人。
“最初记事的时候,身边聚集的眼神大多都是抵触和带着鲜明的恶意的,那种好似在无声地诉说’你怎么还不去死‘,可偏偏他们又有着惧怕和忌惮……”说着,少女牵扯了下唇角,轻笑了下,带着轻嘲和讥讽:
“那些许都我的族人,大概身上多少流着和我类似的血。”
若不是在那五岁孩童中有着成人的的思想,如今她会变成什么样还很难说啊。
视线停留在少女冷淡得没什么情绪的脸上,她漫不经心地诉说着,好似在讲别人的事。
荒依旧沉默,无言的模样倒像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。
“其实那时候我并没有多大感觉,因为某种原因,我一直以旁观者的身份过着属于’君明未来‘的生活。”
平静的眸中漾起些许波澜,荒微不可察地蹙眉,他敏锐地察觉眼前的少女似乎有些不一样了……
他清楚地记着第一次见面时,独自来往北海的少女大胆得盛气凌人,这绝算得上是什么称赞,那种大胆带着不顾一切想要毁灭什么的意思,其中也包括了她自己的生命。
她红黑掺杂的眼睛很漂亮,而然却是死气沉沉的,那眼神透露出来的情感跟曾经的他很像,却有些不一样。
他依稀看到了封存着的即将寂灭的光芒,极力地压抑着什么,那似乎是驱使着前赶的动力。
那时候的小姑娘像是被拖进了绝望和悲惨的淤泥中,有着在窒息前必须要做些的使命感,却从不奢求自己会活下去。
而现在,那层淤泥好像被谁给剥落,一块块地从她身上掉下,露出了她本就该有的鲜活的模样,那沉积在她周围的死气被生机驱赶而取代。
“你似乎想通了什么?”眸光下移落在了头枕在她膝上的人类少年的身上,他问:“是因为他吗?”
唇角浅浅地上扬,殷红的光芒在眼中流动起来,未来轻笑:“不全是。”
荒有些讶异,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少女露出只剩单纯轻松的笑。
“我遇到过很多,只不过之前一直沉浸在’自己命运天下第一悲惨‘中不可自拔而没有发现罢了。”她开玩笑似地说,然后摊开了手,淡红的妖力从掌心冒出,托着枕着她膝盖的黄濑从地上移到了旁边的沙发椅上。
未来从原地站起,视线从睡着了的少年身上滑过最后落在荒的身上:“那个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,好大老远跑来就为了说喜欢的笨蛋只是其中一个。”
攀附在她衣服上妖力化作了红雾,繁复精致和服消失了,红色的妖力丝丝缕缕地渗透进她的肌肤。
少女弯起了唇角,殷红的眸子闪烁流光像是不会熄灭的火焰,将冻结的冰给融化了,美丽得惊人。
被自己刻意封存在角落的记忆打开,仿佛被风吹动的书页,飒飒得翻动。
她想起了好多事。
第一次朝她伸出手的赤发少年,不再清晰的面容,那双闪烁着单纯善意的瑰丽的蔷薇色眼瞳却依旧让人映像深刻。
那个气宇轩昂不可一世的大少爷每周不变发邮箱,催促她去上学。
明明算不上被她救下,却心甘情愿给她当小弟的男生。
近一年来断断续续地往她家送各种各样的东西,真当她生病了的女生,却是被她怀着别样心思救下的胆小鬼。
那些个跟她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年们……
“我是碰到了不少混蛋,但也遇上了不少笨蛋。”
在她身上沉淀已久的压抑的,痛苦的憎恶的,那些阴暗扭曲的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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